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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回來串門了。 (20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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站在角落裏,讓寧南星一眼就能看到他。

果然,寧南星擡眼,搓了一個小藥丸,擱在牛皮紙上的時候,就看到了暗衛。“有事兒?”

寧南星這些日子已經習慣了暗衛的神出鬼沒,只有有事的時候,才會露面。“沈小娘子來了一個客人。”

寧南星挑眉,手裏搓著小藥丸的手一用力,藥丸就被摁扁了。寧南星渾不在意地將扁丸子搓啊搓,努力搓圓。“小六哥怎麽知道,是我小媳婦的客人來了呢?說不定是沈家的客人呢?”

暗衛:裝吧,裝吧,看你能裝到什麽時候。還小媳婦呢,也就是偷偷摸摸地過個嘴癮。有本事到沈家人面前賣弄去啊!

寧南星仔細地打量著手裏的藥丸子,怎麽搓都是扁扁的,還沒用力就已經扁了!

藥丸子:撒謊撒謊,你明明用力了,還用了怨念!體力和魔力雙重攻擊!

“這個藥丸子不好了!”寧南星終於還是放棄了,將那一粒充滿了怨念的扁扁的小藥丸隨手丟到了一邊。

然後,寧南星站了起來,一氣兒地將剩下地藥丸子搓好了, 這一回,倒是統一的扁扁的,然後將扁扁的小藥丸都裝進了一個空瓷瓶裏。“嗯,不錯。”

暗衛:這是多大的臉!

暗衛跟在寧南星的身邊不久,也已經知道了寧南星的習慣,每日醫書不離手,過段時間就會制作藥丸子或者藥膏。各種各樣的瓷瓶子已經放了不少的箱子。都被寧南星做了特殊的記號。

寧南星起身,隨手打開一個最近放著的大木箱子,裏面各式各樣的大大小小的瓷瓶已經裝了半個箱子,就這樣一模一樣的箱子,寧南星的床底下有不少。

188 玩上了癮

暗衛問寧南星,“小公子,這箱子裏裝得都是尋常用的藥嗎?”

哪成想,寧南星看傻子一樣地看著他,“小六哥,你是傻的不成?”

暗衛:這是報覆,這是在赤、裸、裸地報覆。

暗衛不語,他怎麽就忘了小公子的瑕疵必報的個性,怎麽還要自己貼上去挨呲呢。

寧南星隨手將瓷瓶放在箱子裏,關上箱子才道:“要是我每日都做這些一模一樣的藥丸,那不是閑得慌嗎?”

寧南星才到門口就轉過身來,善意地提醒道:“小六哥,可別亂碰我的箱子哦,裏面可有不少的毒藥喲——”

暗衛原本也沒有想地後退一大步,離得箱子遠遠的。

寧南星看著暗衛的下意識的動作失笑,“小六哥,不要當真,我就是隨口那麽一說,像我這麽溫柔的人,怎麽可能有那種惡毒的東西。安心啦~”

暗衛:我一點兒都不安心,你越這麽說,我也就越不安心!

“嘁——”寧南星出門左轉,順著自己的心意,去沈家了。

沈團團沒想到楊安康會來自家,正杵著門口,不知道是不是要讓人進去。就聽到楊安康笑著說,“怎麽,屋子裏有什麽,不能讓我看到?”

既然都這樣說了,沈團團自然側身讓楊安康進去,“我的屋子能有啥,比你們屋子都還要幹凈的。”左右也都是自家人,從小都在各自的屋子裏竄來竄去,沈團團也沒有啥男女大防的意思。

所以,想也不想地就讓楊安康進去了。

楊安康只是掃了一眼,就發覺,沈團團這屋從小就是這樣,都是最簡單不過的擺設,一點兒都沒有變過,就除了書案上多了一點兒東西。“你這是在練字?”

沈團團看著自己彎彎扭扭的字,眼睛一閉,心一橫,點點頭。“閑著無事,就練練字。總比穿針引線來得好!”

“王嬸最近又催你學女紅了?”楊安康是知道的,沈團團最不喜的就是女紅。偏偏王嬸一看她一塌糊塗的針線活,得了閑就來逼著哄著她穿針引線。

“不提這個還好,一提這個,整個人都不好了。要不然,你以為我在自己家還要鎖門做啥?哎,這日子沒法過了!”沈團團搖頭晃腦地說著,逗得楊安康倒是樂了。

楊安康算是明白了,沈團團這裏根本就沒有字帖。“來,我教你寫幾個字。”

沈團團忙不疊地應了,“安康表哥念書那麽好,字一定也是不賴的。”

“你是初學者, 不如就臨摹顏公的字,改日,我送幾本顏公的字帖來,你每日臨摹一二,等過些時候, 必有長進。”楊安康說完,就在空白的宣紙上,寫了幾個大字,筆力雄強圓厚,氣勢*渾厚。

就算是沈團團這個門外漢,也覺得好看。“安康表哥這字寫的可真是好看!真厲害!”

寧南星還在門口,就聽到了沈團團軟軟糯糯,近乎於崇拜的誇讚聲。

寧南星舌頭頂了頂腮幫子,惡向膽邊生,擡腿一腳就踢開了虛掩著的房門。

沈團團被這一突然的動靜嚇了一跳, 回頭望向門口,房門口,寧南星被一層淡淡的金光籠罩著,有些刺眼。仔細一瞧,也不過是太陽光打了下來。沈團團只是看了一眼就回過頭去,繼續跟楊安康說著這顏體。

“團團,你執筆寫一個字給我瞧瞧?”

沈團團應了, 站在書案前,似模似樣地執筆,下筆。只是這宣紙上的字彎彎扭扭,如同毛毛蟲爬過一般。

“團團,你是在畫毛毛蟲嗎?還是好幾根蟲子疊在一起,讓我來猜一猜,這是什麽字?”寧南星強行給自己加戲。

沈團團的屋子裏這麽熱鬧,自然引來了沈長致。沈長致也不知道寧南星是幾時過來的,“我怎麽沒看到你幾時過來的?”

“剛剛去找你了,沒看到你在屋子裏,聽到聲音我就來團團屋子了,沒想到團團竟然在練字,開天辟地頭一遭。”寧南星如今睜著眼睛,也能說瞎話。他過來沈家的時候,壓根就沒有想到沈長致。

沈長致如今看寧南星可是順眼多了,還當寧南星這是刀子嘴豆腐心,平日裏就算是如何跟沈團團拌嘴,但是打心底裏還是疼沈團團的,就跟他一樣,當成自己的 小妹妹一樣寵著……

至於不順眼的那個,自然是楊安康。

楊安康只是沖著沈長致點點頭,就繼續糾正著沈團團握筆的姿勢,倆人都快要黏在一處兒去了。

沈長致微瞇著眼睛,不爽地看著這一幕,就在寧南星以為沈長致要這麽地忍下去了,沈長致動了,不露聲色地將倆人個隔了開來。“楊安康才剛來,連一口熱茶都沒有喝上,團團你讓你表哥教這教那的做啥?這幾個字,你哥我也是會寫的,回頭,等我教你。”

楊安康放下毛筆,將筆擱在筆架上,這才笑著道,“嗯,長致哥的字一直都是不錯的。”

寧南星在一旁,背著手,踱來踱去,哼,小樣兒,弄不死你。在大舅哥面前討嫌,這會兒想著討好,遲了!早幹嘛去了。

寧南星早就已經摸清了是沈長致的心裏,所以但凡在沈長致面前,寧南星向來都是不假辭色地對待沈團團,與沈團團拌嘴,沈長致就在一旁無奈地勸著寧南星和沈團團,倆人可要好好地相處,都是自家人……

但是,若是寧南星背著沈長致的時候,有任何小動作,惹著沈長致懷疑了,沈長致卻又會讓寧南星離著沈團團遠一點兒,到底都是大人了……

行吧,反正大舅哥咋樣都是有理的。

可惜吧, 楊安康還不知道這個理兒,所以,這不,被沈長致給難看了。

寧南星自是樂得不用自己出手,歡喜地在一旁看著熱鬧,蹦跶吧,蹦跶吧,自有人來收拾你。

楊安康依舊是那副清冷的性子,只是落到了沈長致的眼裏,卻是更加覺得自家妹子太過單純了,往後說不定會被騙的很苦。如此,對待楊安康,沈長致更是沒有一個好臉,但是也客氣地招呼楊安康出去喝茶。

寧南星就站在一旁,看著楊安康被沈長致客氣地請出去,沈長致就將目光盯向了他,寧南星努努嘴,“ 我還是頭一回看團團練字,我還沒瞧到字,我就不去喝茶了,這麽近,難不成還特意討茶來喝的?”

沈長致也不以為然,自家的茶葉自然是比不上寧家的,寧南星不想喝就不喝吧。反正也不缺這麽一口茶。

沈長致已經瞄到了沈團團的字,還以為寧南星這是真的好奇,一想到沈團團那幾個扭來扭去的字,走過寧南星的身邊的時候,好意地提醒道:“一會兒輕點兒笑,好不容易才願意學一點兒好,可別給笑惱了。”

寧南星了然的點點頭,一眼掃過還在伏在書案上研究著剛剛寫下的幾個顏體字,收回餘光的時候,就看到了已經出了屋子的楊安康,正皺著眉頭若有所思地看向了這邊。

看啥看,書呆子!回去好好念你的書去!

等沈長致倆人一走,寧南星就踱步到了書案前,“小——媳——”

“寧南星,你再瞎叫,你看我以後還理不理你!”沈團團虎著臉,對著寧南星拉下了臉。

自打那一晚後,寧南星開口就要喚她小媳婦,得虧了她機靈,適時地打斷了寧南星的話,就如同今日一樣,然後咿咿呀呀地打了岔過去,總算是沒讓自家人發現出啥不對勁兒的來。等到了沒人的地兒,沈團團不得不賣身求平安,簽下了種種不平等的條約,才讓寧南星答應了,當著外人的面兒不再亂叫喚的。

寧南星一看沈團團發火,就立馬做出了小媳婦的委屈樣兒,“小媳婦,你兇我!”

“寧南星,你還有完沒完!”沈團團滿頭黑線。

“明明是你說的,只要不再外人面前叫喚就行,現在,可就咱倆人——團團,你是不想對我負責了嗎?”這幾日,寧南星裝弱勢已經裝上了癮,因為每回這般,沈團團就算是再生氣,也不會沖著她發火!

果然,這一回也是如此。

沈團團氣鼓鼓的臉頓時洩氣了,她是真的沒有想到,這時候男子也是這麽地註重貞操的。原本只想著先耐下性子哄著寧南星幾日,左右等過一段時間,這事情說不定就過去了。畢竟寧南星這麽一般的人,也不可能一直待在桃花莊。

沈團團啥都想到了,就是沒有想到,自己好像也是被占了便宜去的。

所以,對於寧南星的委屈,沈團團總是耐著性子的。到底是她輕薄了人家!

唉,這年頭,不小心親了一下,都能要死要活的啊。

“寧南星!我說過,咱都還小,別說負責不負責的話!你能記住嗎?如果不能記住的話,以後就別來我家了!”

寧南星委委屈屈地應了,然後指了指沈團團的字,“這你寫的?”

“嗯。”沈團團倒是有心想將自己的字藏起來,但是一想到,反正該看的都看的,也不願意費這個功夫特意去藏了。“寫的不好看,還是別看了。”

“你這是因為要給我記賬,所以特意想著來練字?”

189 出獄

一開始,沈團團看著賬本上的字,墨汁小小的裹成一團,壓根就看不出是啥字。她當初寫廢了好幾張紙後,都快要哭了,因為一提筆,這墨汁就漾了開來,一本小小的賬本, 全是黑乎乎的一團,還不夠寫幾個字的。

沈團團寫壞了好幾本,也楞是沒有寫出一本賬本來,若是按照她的正常的字跡,一頁估計也就只能寫倆三個字的。

心好累,一兩銀子好難賺!

後來,還是沈團團在求助了沈長致幫忙後,才將賬本交給了寧南星的。

寧南星從小與沈長致一道兒長大,怎麽會不熟悉沈長致的字跡,只是隨手翻了一頁就知道,這是沈長致代寫的。再稍稍一想,就能想到沈團團從小就是一個不愛動筆的,可想而知,這字能不能見人了。

寧南星看著書案上的幾張宣紙,不得不承認,楊安康的顏體字確實寫的不錯,要不然也不可能寫出來獻醜。相比之下,沈團團歪歪扭扭的字,真的是不堪入目。

字也看了,沈團團不等寧南星評價,就要趕人走了,“行了行了, 趕緊走,別妨礙我做事。”這一回,寧南星倒是聽話,乖乖地背著手,大搖大擺地從沈團團的屋子裏出來了,去跟沈長致打了一聲招呼後,就回了自家院子。

等關上房門,寧南星就鋪開了宣紙,親自磨了墨,大筆一揮,寫下了一行字。

寧南星左看右看都不滿意。

暗衛出現在寧南星的身後,看著寧南星剛剛寫下的一行字,再聯想到沈家發生的事兒,不難推測出,他家小公子這是字不如人呢!

寧南星惱怒地將宣紙揉成了一團,隨手丟在了角落裏。不服氣地又一口氣地寫滿了一張宣紙,仍是覺得不滿意。

暗衛在寧南星又一次地揉亂了宣紙後,終於開口勸道:“小公子是個大夫,每日醫書不離手,還有研制藥丸,怎麽可能跟那些個文弱書生一樣,日日提著筆練字。”

寧南星聞言, 很是讚同地點點頭。

“小六哥,我聽說你的腿以前受過傷,每到天氣陰寒之日就疼痛難忍,我這裏有一瓶藥膏,你閑著沒事的時候,就多揉揉,說不定有一點兒效果。”

寧南星在大箱子胡亂地翻著,翻出了一個瓷瓶,拔掉塞子聞了聞,確定沒錯了之後,才拋給了暗衛小六。

暗衛身手敏捷地接住了,他這腿當初還是保護將軍撤退的時候受傷的,這麽多年來,已經受夠了折磨。原本也就是只有冬日的時候,才會鉆心疼著難熬,只是藥石無效,到了如今,就是濕冷的天氣也是這般。

要不是他這腿上毛病,也輪不到他來保護小公子,將軍雖然明著是罰他來保護小公子的,但是他心裏清楚,將軍是想給他找一個舒適一點兒的事兒。但是沒有想到的是,會在小公子的手裏得了藥。

暗衛有些發楞的表情,自然逃不過寧南星的眼睛,“怎麽不想要?不想要就還給我,我還不樂意給你呢!”

“不是,多謝小公子賜藥。”

寧南星撇撇嘴,也不揭穿暗衛的不以為意。“好好用著。”

暗衛道了“是”,真是沒有往心裏去,他這腿,就是禦醫也看過的,都說是因為當初救治不及時,寒氣已經如體,若是好好將養著,能減輕病痛,至於痊愈,那幾乎是不可能的……

寧南星顧不上暗衛如何想的,心路已經打定主意,往後,一定要挪出一個時辰來練字!

自打伺候,寧南星練字的時候,暗衛就幫著寧南星搓著小藥丸,因為寧南星癖好怪異,每個小藥丸都要圓圓滾滾,打小相同,暗衛沒少受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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景康流年,江夏城因買賣私鹽涉及數額巨大,縣令哐當入獄,押送入京城,由縣尉暫代縣令一職,暫管江夏城,等著朝廷指派新縣令下來。

這幾日,一到正午時分,菜市場就有不少的百姓圍著,那些個涉及私鹽數量巨大的,都被判以死刑。

這幾日,沈家倒是也放下舊怨,沈忠每日都去菜市場去看看可有沈孝的身影。但是一直沒有的看到沈孝的影子,沈忠也不由地松了一口氣。

又過了幾日,沈忠都快要以為沈孝已經死在牢裏的時候,沈孝終於回來了。

只是,整個人已經沒了啥精神氣,瘦骨嶙峋。

沈忠得了信兒,在後門接沈孝的時候,看著沈孝人不像人,鬼不像鬼的模樣,抱著沈孝大哭了一通。

沈孝的長子沈長貴也在一旁抹眼淚。“爹,先別哭了,咱趕緊回去!若不然讓人知道二叔還好好的,說不定又要遭罪了。”

沈孝聽到了沈長致的話的時候,眼睛裏總算是恢覆了一點兒光彩,“回去,我們回去,我再也不要進這種鬼地方了。”

一行人誰也沒有問柳氏如何了,前些日子,光是殺頭的就不知多少,能留下一條命出來已經是幸運至極。柳氏沒有在被斬首的人中,卻也沒有出來,多半,是要被流放了。

沈孝一路上都沒有言語,只是一雙眼睛死氣沈沈地看著,戒備著望著四周。等到了村子口,王嬸早就已經安排好了火盆,讓沈孝跨過了火盆,王嬸張羅著,“洗澡水已經燒好了,趕緊去泡一泡,然後這身上的舊衣裳換下來,趕緊燒了去。”

沈孝到了自家,才算是我活了過來。

果然,等了幾日,就等到了柳氏被流放的消息,沈婉帶著倆個弟弟偷偷地去送了送柳氏。

沈孝將養了幾日,總算是恢覆了一點兒人氣。

等沈孝能下地,沈春雲倒也沒有隱瞞,將這些時候發生的事情一一地告訴了沈孝。

沈孝自打從牢裏出來後,整個人陰沈了不少。

當著沈忠的面兒,二話不說地將沈婉喚了來,沒等沈婉開口辯解,倆個大嘴巴子就招呼了上去。“果然跟你娘那賤人一樣,自家妹子都能陷害!果真是流了柳家人的血,忘恩負義的東西!”

沈春雲和沈忠都沒有想到,沈孝這幾日一直沒有開口沒想到開口的第一句話,就是叱責沈婉,還是這等重話。

沈春雲也沒有開口阻攔,親爹教訓閨女,她這個外人還是不要插手為好。再加上,前些時候,她被自家人輪番教育了一番,也知道自己已經被大哥一家子給埋怨上了,就是楊安康也沒有受到待見。

所以,沈春雲當下知道,沈孝這是做給沈忠看的。所以低頭喝茶,裝作沒有看到的模樣。

沈忠看著沈婉跪在地上,雙頰已經紅腫了起來,可見沈孝這是真的下了死力氣的。“二弟,事情都已經過去了,團團福大命大,幸虧菩薩保佑,沒事兒。”

沈孝陰沈沈地盯著沈婉,“小小年紀不學好,學著柳家人禍害自己妹妹,你還是不是人,你說,你是不是人!你是不是想著我死在牢裏,這個家就是你的了!抱著一點兒銀子不撒手,我是你親爹啊!你竟然想著寧願要銀子,也不肯救我這個爹!當初,就該讓差爺都將你們都抓進牢裏去!免得在外面招搖!還一心想著禍害我!”

“爹,我沒有,我真的沒有,婉兒怎麽會想著害爹呢,嗚嗚——”

沈孝這會兒哪還聽得進去沈婉的辯解,只覺得沈婉跟柳家人一般,是這天底下最惡毒的人 了。

最後,還是沈忠實在是看不下去了,看著沈孝也應該發洩夠了,才攔了。“行了, 到底還小,一遇上事情就亂了。”

沈孝轉身,撲通一聲地給沈忠和沈春雲跪下了,“大哥,小妹,我這條命是你們給的,以後但凡有用得上我的地方,只管吩咐。”

沈春雲忙將沈孝扶了起來,就算是回家養了一些時日,沈孝的身體還是虛浮著,往後,恐怕再也難以回到以前那個能做得了重貨的時候了。“二哥,你說的什麽話,都是自家兄妹,你這不是折煞我們嗎?”

沈忠也將沈孝扶了起來,這幾日雖然沈孝沒有下床,但是村子裏來看望沈孝的人倒是不少,有不少人到沈孝的床邊說著這些日子的事兒,自打沈孝被帶走後,沈家人如何,沈婉兄妹如何等等,你一言我一語的,沈孝也差不多拼湊了個全。

沈孝從來沒有想到,自己像來覺得大哥家的長致和團團太嬌氣的,又小心眼,沒想到,到了關鍵時候,竟然願意為了救他花了一百多兩的銀子。而自己的親閨女,竟然捂著那些死物,不管他死活。

不僅自己做主給自己退了親,還死捂著死物不撒手,這是盤算著讓他回不來,她就好當家做主了?!

更何況,明知道沈團團是好心陪著她一道兒去上香求平安的,但是差點兒沈婉給害了。就算是沒有證據,沈孝經過了被岳家害了這一事,也覺得柳家人薄情寡性,竟然會殘害自家親兄妹!當真是其心可誅!

再一想到沈婉竟然也對付自家妹妹,沈孝就覺得如同看到了柳家人一般,恨不得挖出沈婉的心來瞧一瞧,到底是不是黑的!

沈婉原本以為只要自己咬死了是跟沈團團走失,旁人也沒有辦法拿她如何,再說,她也不是真的要害沈團團,只是事有湊巧,恰是剛剛好撞在了一處了。再說沈團團平安回來了,這事兒也只能重重拿起,輕輕放下。

但是那成想,他爹沈孝回來了,第一個不放過的就是她!因為柳氏被流放了,沈孝滿腔的怒火無處發,一股腦兒第全部發洩到了沈婉的身上。

沈孝越想越後怕, 越想越心寒!果然是柳氏那賤人教出來的不要臉的東西。

190 景康六年

景康六年,這一年註定了是不大太平的一年。

沈孝出來了後,因為在牢裏受到的磋磨,身體大不如前。沈忠在與沈長致商量了後,仍是請了沈孝來做活,不過做的都是輕省的活計。

因為,沈孝身體好了後,就將自家的田地都給賣了,包括在動亂的時候買來的四五畝田地。一共九畝地,通通給賣了。總共賣了120兩銀子,還給了裏正這些湊了銀子來救他的,還有沈春雲拿來的五十兩銀子。剩下的銀子,全都還給了沈忠。

沈忠原本反對沈孝賣地的,畢竟如今這地兒可都是新換了一茬主人,往後要再想買地,可是不好找了。

但是沈孝堅持,還道平白得了一條命,哪能欠著銀子讓人戳脊梁骨,若是自己還不完,就讓倆個兒子繼續還。沈孝如今唯一欣慰的就是倆個兒子是個好的,像是沈家的種!

沈孝也跟沈長致和沈團團兩商議過,先讓他還了外頭的銀子,然後再慢慢地還著他家的銀子。

原本,這銀子沈團團兄妹倆也沒指望沈孝能還,但是沈孝擺出了一副公是公,私是私的模樣,沈團團對於這個二叔倒也是高看了一眼。暗地裏跟沈忠說了,往後再想法子補貼二叔家就是了。如此,算是定了下來。

沈孝在沈家做活還債,沈長貴兄弟倆也日日上山撿柴火,倒是比之前滿村子撒腿跑要懂事了許多。至於沈婉,就算是再大的不是,但是也是沈孝的閨女,沈孝如今雖然不搭理這個閨女,但是到底還是做不出不讓人吃飯的事兒,所以,沈婉從十指不沾陽春水,到如今包攬了所有的家事兒, 還唯恐沈孝不滿意再被打。

這其中,沒有人提起柳氏。

因為柳氏是被娘家人指認的,就算是柳氏一口咬定了沒有買賣私鹽,但是因為上面的小販和柳家娘家人都共同指認柳氏是中間搭線的,這算是證據確鑿了,就算是柳氏沒有招認,也是被定了罪了。若不是因為沈家人上下使力,柳氏也不會只是落了一個流放鹽場的。

等著秋收後,等著秋收後,沈家的七十來畝地收獲喜人,更別說寧家的那幾百畝地了。

秋收完了,桃花莊就閑了下來,只不過婦人們卻是忙著張羅著兒女親事。

這頭一份的就是沈三丫家,自打出了柳氏娘家這一樁事情後,三丫娘心裏越發地篤定方杏兒這家人要不得。村子裏買私鹽的不少,就是三丫娘背地裏也買過一兩回,以前日子緊巴巴地實在是過不下去,就是連買鹽的錢都拿不出來,三丫娘也不得不鋌而走險,買過一兩回。但是這在私底下,都是常見的,誰家都有難得時候,誰家也不會想著去告發。

畢竟買賣私鹽是重罪,可是殺頭的大罪。

但是沒有想到,沈孝家裏頭的竟然是岳家人告發的,這就是稀奇了,這是多大的仇,多大的恨呢。

所以,這給了村子裏的人一個警示,那些個家裏頭腌臜事兒多的,誰家也不願意跟人結親。

三丫娘也是如此,原本倒是有拖著的意思,想著等著方杏兒家裏頭兒一定回自己等不及了將人給嫁出去,哪成想,後來縣城裏發生了這等事情,倒是都拖了下來。如今,三丫娘也不管兒子會不會埋怨,就做主給沈石頭定下了親事,一同定下的還有沈二丫的親事。

三丫娘也不知道怎麽想的,與李家寺的李家換了親。沈石頭娶了李家的閨女,沈二丫嫁給李家的兒子,倆家人換了親。日子就選在臘月裏,同一日嫁閨女,娶兒媳。倒是雙喜臨門。

就是連牛紅梅也定下了婚事,據說是牛家的老相識,也是一家屠戶的。倆家人原本試探了一下對方的意思,哪成想,一拍即合,所以很快地就合了八字,沒成想,是天作之合,只是牛家人舍不得閨女,楞是又多留了一日,明年再嫁。

至於被退了親事的沈婉,沈孝本著眼不見心不煩的原則,倒是想將沈婉嫁出去,但是因為柳氏的這事兒,再加上如今沈婉還有一個坑害堂妹的事兒在,就算是外人不知道,但是稍稍一打聽,懼是搖頭。

再說女子被退了親,名聲本就不好聽,沈孝就算是嚴明了不要聘金,也沒有人敢來提親,生怕沈婉有啥不好,沈孝急著丟掉燙手山芋,更加沒有人敢要。

如今,沈婉就是出門洗衣裳,村裏人都離著她遠遠的,就跟躲瘟疫一樣。

沈婉就算是再有不忿,也沒奈何。

沈婉沒有嫁出去,倒是方杏兒在黃昏的時候,被一臺大紅花轎給擡了出去。

饒是這麽大的喜事兒,方家楞是捂得牢牢的,在大紅花轎停到了方家門前,村子裏的人一打聽,才知道,方家這是嫁閨女呢,連席面都不擺了,匆匆地將人給嫁了。

若不是方杏兒三朝回門的時候,是做著馬車回來的,村子裏的都要懷疑方杏兒是被她娘給賣了出去。

方杏兒回門的時候,還有一個男人護送回來的,這個人村子裏的小娘子都熟悉,就是早些時候在村子裏的晃蕩的羅翔之。

沈三丫是個消息靈通的,一看到羅翔之都跟著來了,就往沈團團家裏跑。

“團團,我知道了,那個有錢的公子哥兒是來找誰的!”沈三丫還沒有進門,聲音就已經傳了進來。

沈團團每日都在練字,算得上是勤學刻苦,這一次,秋收收賬的時候,又被打擊了一輪,沈團團的底子裏的不服輸的性子就給激發了出來,練字儼然已經成了頭等大事。

楊安康也果然如他所言,回去之後,就給沈團團捎了不少的字帖。但是這些字帖,沈團團沒有來得及看一眼,就被寧南星拿去墊桌角了。如今,沈團團桌上的字帖,都是寧南星搜羅來的,從顏體到瘦金體,應有盡有。

寧南星還撂下了話,往後,沈團團要什麽書,管夠!這倒是便宜了沈長致,熱枕地捧著瘦金體的字帖回屋練字去了,如此,沈家興起了一股練字的狂潮。

這會兒,沈三丫大喊著進門的時候,沈團團正在懸臂練字。

沈三丫在房門口張望了一眼,看到沈團團正在練字,腳下的動作都輕了不少。等著沈團團提筆收了一個字,沈三丫這才重新開口,“團團,你猜我今日看到了誰?”

“除了方杏兒還能有誰?”沈三丫早就說過了,要到方家看看三朝回門的時候,方杏兒到底會不會回來。若是沒回來的話,估計就是被她娘給賣了!

沈團團倒是真不覺得方家會這樣大張旗鼓地將人給賣了,就依著方杏兒她娘的性子,就算是賣了,也不會舍得雇一頂轎子。要知道,這年頭,迎娶媳婦的時候,有一輛牛車就不錯了。這一頂轎子可不便宜,還有吹吹打打的這一路。

沈三丫擺擺手,“誰耐煩說方杏兒。我是說那個之前經常在咱村子裏晃蕩的男人,帶著不少小廝的,讓咱還發了一筆小財的男人,他也來咱村子裏了,還是跟方杏兒一道兒回來的!”

“我可算是知道了,原來那個富家公子哥兒轉來轉去的,是為了方杏兒啊!方杏兒不是中意你家隔壁的那個嗎?怎麽又跟那個富家公子哥兒糾纏上了?不過,我看著方杏兒好像也沒有圍著人家轉過啊,也不知道啥時候糾纏在一塊兒的。”

沈團團表示有些難以相信,“你該不會看錯了吧?”

“哪能錯了,你說這回門陪著來的,不是有關系那是啥?”

沈團團總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,但是吧,卻是又說不上來。

“走走走,我帶你去瞧瞧去。娶親那一日,方家不是連個音訊兒都沒有,這回可好了,那個公子哥兒一直在那兒散東西。我要不是想著來叫你, 估計我的兜裏都已經裝滿了東西了。”

是沈三丫一邊拉著沈團團,一邊往外走。

“你不是最瞧不上方杏兒嗎?怎麽這會兒還肯要她們家的東西?”

沈三丫一臉“你不懂吧”的表情,“誰會跟好東西過不去,聽說還發喜錢呢, 也不知道是幾個銅板!但是蚊子在校啊也是肉啊,至少一個銅板總是有的吧?”

沈三丫拉著沈團團,催促著沈團團趕緊走,免得一會兒去晚了,就啥也沒有了。

因為羅翔之的緣故,倒是有不少的小娘子在其中討要喜果啥的,沈團團二人就在方家的門口,也半點兒不打眼。

說是羅翔之分東西,倒不是如說是他的小廝在做著這個活兒, 分的也就是染得通紅的雞蛋,還有用米面捏起來的喜果,果真如沈三丫說的,還有喜錢。這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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